【露中】王某的心事（七）
*CP露中，夹带米英。
*看似正常的露中设定：老王是游戏主播，伊万是画师。
*有点迷惑的米英设定：阿米大概、可能是娱乐主播（？），亚瑟似乎、好像是英语老师（？）
*整篇拆解版本，结局还没写完，尚且还不确定是BE还是HE（划重点）。
突然良心发现的我想要填坑。
（25）
再次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不仅是伊万沉默不语，就连原本还想着活跃气氛的王耀都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两个人硬凑在一张桌子上，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向对方提出任何问题，直至吃完，两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王耀或许想要讲些什么，但他现在的状况也没比伊万好到哪里去。
他的家境或许家教严格而且对每个人有很强制性的限制人身自由，但他至少在脱离这种状况之后仍旧可以接收到资金援助。哪怕伊万曾经亲口告诉过他，关于那些兄长们打过来的钱他一分都不会用，可对王耀来说，伊万就是有钱人。
很有钱很有钱，就算是事业不顺利，他也可以换种方式继续活下去。
王耀不行，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随着这通电话的打来，属于王耀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他背井离乡来到陌生城市开始，他的一切就已经在走倒计时了。
尽管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嘴里总是会说出俏皮的话，周边邻居的大爷大妈们也以为他是个追着梦想来到这里的优秀年轻人。可王耀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别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样乖巧、那样优秀，他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说，有很多秘密都藏着。
小时候的教育告诉他：
不学会做饭的话就要饿死。
不学会赚钱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于是每件事情他都用心用力的去做到最好，却还是什么东西都抓不住。学会了做饭也不能抓住谁的胃，拥有了挣钱的能力也留不住钱。
到最后，他连自己都留不住。
回到自己房间的王耀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他到底没能从中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也不能就这么贸然的开播，要知道他现在连维持一个笑容都是很难的事情。如果把这不好的一面再展露给其他人，他这最后能挣钱的道路也要断送了。
……
好像，断送了也无所谓。
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钱起不到任何作用，也已经不会再起什么作用了。
他记得那通电话里的声音、记得那个人同样焦急的声音。
那个人说：
“你父母的债我们可以暂且不说，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一笔勾销，你的弟弟妹妹我也会全权替你照顾直到他们有自理能力。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把你的心脏，换给我的弟弟。”
（26）
王耀的家庭原本和很多普通家庭一样。
父母相亲相爱，弟妹兄友弟恭。虽然大家每个人都会有缺点，但每个人也都愿意包容和改正别人的缺点。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是从今以后都要一起幸福生活下去、一起共同度过难关的一家。
可他们没有做到前者……
并且早早的将后者这一沉重的担子压在王耀的身上，然后撒手人寰、就此离开了人世间。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财务负债让当时家中年纪最大、但也仅仅才只有十五岁的王耀感觉到天塌一般的崩溃。他多想抱头痛哭一场，多想告诉那些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们这残酷的现实，多想把所有东西全部甩开、也陪同父母这样一身轻松的消失。
可是弟弟妹妹还小，他们来到人世间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不该还没享受到美好就要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
亲朋好友们无法替他接过债务，那王耀就求他们收留弟弟妹妹，求他们不要真的绝情到什么都不做。
他可以把一切都背到身上，他可以自己活下去。
弟弟妹妹们不行。
无法上完高中的王耀早早辍学离开老家，他必须要为接过的责任而负责。他虽然从电话中得知对方并不急着要这笔钱、甚至根本就不缺钱，而且在知道他家的情况之后还有想要减轻一些债务的想法，但王耀不可能不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从来就没有因为你“可怜”、因为你“还小”就可以不负责任的这种道理，不是成为了弱者的那一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别人来救援你。
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耀咬牙切齿的凭借着自己这股干劲，在这个城市闯荡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的确记不清来到这里有多久了，就连那些住在附近的大爷大妈们都更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只有他还在这里不肯离去。
补不上的漏洞仍旧宛如天穹那么大，没有奇迹发生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这天文数字般的账目。更别说亲戚们眼见他的弟妹们越来越大，而产生越来越想让他们离开的想法，甚至有些人还阻止他们继续上学。
王耀不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不能够出来独立生活，他只是意识到教育真的太重要了。一个没有任何学历文凭的人是不可能在社会上闯出一片天地的，他们想要挣钱的门槛远远比那些大学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要低的太多太多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再让弟弟妹妹受这种苦了。
钱钱钱。
一切都是因为钱。
这薄薄的一张纸，累积起来却足够压垮任何一个人。
然后，就在这种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个人不再让他负担任何债务，而且还愿意照顾他的弟弟妹妹，只要他——只要他做那样一件简单又残酷的事情。
只要捧出这颗随着他跳动了二十年的心脏。
一切就会变好了。
一切……就会变好了。
（27）
这几天的日子，王耀连门都不太想出了。
他打开电脑将直播的东西全部注销，在粉丝群里打出那句“之后再也不会直播了”的话语就将群进行了解散。面对不少粉丝甚至是关系极好的铁粉的质问，他也只是将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卸载，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什么话都不想听。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马上就要死了是什么感觉。
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对方，是很平静的。因为知晓自己死亡这种事情，是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这种感觉告诉任何人都没用，任何人都不能和他感同身受，就像被海水吞没时的无能为力。
王耀拍拍自己的脸，鼓起勇气准备去找伊万。他想要告诉伊万，过不了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没想到王耀刚收拾好一切踏出房门，隔壁房间的伊万就正好站在他的门外，举着手看样子是要敲响他的房门。
两个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互相都愣了一下。
伊万看起来有话说，可是面对王耀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视线。
最后还是王耀先开了口。他带着调整好的笑容，故作无所谓道：“我啊……那个，家里人找我有事，过几天就要走了呢。”
果然还是说不出口真话，只好带着虚假的笑容向他说句谎话了啊。
伊万显然没想到会从王耀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他的不可置信不仅体现在脸上，连他的声音都比往常要激动更多。他抓住王耀的肩膀，不知所措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王耀笑道，“你呢？你站我门口找我什么事情？”
现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的出来玩笑，还真是在社会混迹久了，连张这张面具都摘不下来。王耀在心里暗自腹诽自己的这句话。
伊万先是低下了头，随后又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也要走了。”他没去看王耀的眼睛，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这些天里我想了很多，我想了想娜塔莎的话、想了想我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是时候该走了。”
“我，不希望娜塔莎向往这样的我。”伊万将手收回来，垂在腿边，“这样的我，自私、自负、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丢下一切跑出来……这样的我很差劲，是最差劲的人。”
没想到伊万会这样诚恳的对着自己说这么多真心话，原本还想插科打诨就把一切浑水摸鱼过去的王耀心里产生了很大的落差。他们两人都没有向对方确切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但他们离开家的痛苦却肯定是一样的。
因为某些原因，因为某些事物。
我们一同离开了从小到大的避风港。
“你……”
王耀开口一个字将自己吓了一跳，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像是忍不住要哭出来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就好像心中的委屈突然决堤，自己的一切和伊万相比起来都那么的可笑。
他也有兄弟姐妹，可他们都生活的好好的。
他有可以去的地方，随时都能够再回到家的怀抱。
可王耀……
可他却没有机会了。
“你不要这样想，伊万。”王耀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他想把头抬高，可却有没有伊万高，总会被他看见这副模样。于是王耀转过身去，用手赶快擦掉眼泪，强行用笑把颤音给阻挡回去，“只要回家了，他们肯定都会开心的。……你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王耀？”
伊万听出来什么不对劲，他开口询问。
“我没事！我没事！”王耀立马道，“我只是看到你……突然就想家了！我也有弟弟妹妹，他们也像你一样在这些方面很任性！我就是……触景生情！”
“真的吗？”伊万道，“你不是过几天就也要回去了吗？不至于吧？”
王耀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窘迫。他一把勾住伊万的脖子，笑嘻嘻的同他说话。
“真的真的。”
【假的。】
“我还会骗你吗？”
【我就是在骗你。】
